9月1日,是日本关东大地震发生100周年。日本《读卖新闻》30日刊登专版报道“首都
变貌100年”图文版以纪念人类历史上的这次巨大灾难。与此同时,在关东大地震中被集体屠杀的738名(目前查明人数)在日华工、6661名朝鲜人也被纪念、追悼,那场大屠杀即震惊中外的“东瀛惨案”。8月31日下午东京时间5点东京文京区政府礼堂,专程而来的中国温州、青田被虐杀者遗属15人和2000多日本市民,一起举行了追悼会。
大会为被虐杀的中国人、朝鲜人默祷3分钟。韩国遗属代表权在益、中国遗属代表周江法分别代表两国遗属介绍了受害情况。中国驻日大使馆首席公使杨宇、在日本朝鲜人总联合会副议长徐忠彦、日本社民党党首参议院议员福岛瑞惠、日本立宪民主党参议员议员衫尾秀哉、日本共产党书记局长参议院议员小池晃、日本社民党总干事服部良一等出席并发言。紫金草合演唱了“追悼歌”。
为受害者默哀,右一为日本社民党党首参议院议员福岛瑞惠
来到祖先客死的他乡祭奠亡灵,向日本政府讨要公道,从2013年开始中国的受害者遗属来日8次之多(疫情期间被阻未成行),浙江省温州市瓯海区泽雅镇桂川村的周江法是来日本最多的人,周的爷爷兄弟4人就是大屠杀死难者。他们是周瑞楷,周瑞方,周瑞兴,周瑞勲,4人中只有周瑞楷结婚生子,延续了一支血脉,另外三人都是没有后代的青年,同村在日务工者共20人,其中18人集体死难。
NHK记者采访中国受害者遗属、中国温州遗族联谊会长长周江法
今年不同的是,遗属中有了几位00后青年,出生于2001年的邱煜峰祖籍青田县麻宅村,他是被杀者的第五代孙,他的太祖父邱国莲和同村22名青年一起被杀。邱煜峰第一次来日本,过去他并不了解这一段百年历史。
1923年9月1日中午11:58分,以日本相模湾的伊豆大岛为中心的7.9级大地震袭击了东京都、神奈川县,这就是人类灾难史上著名的“关东大地震”。
就在大地震颤时,一则流言猛起:“朝鲜人纵火”。这条流言在余震中传播得飞快,震后第二天,关于朝鲜人纵火、往井里投毒、强奸和制造暴乱的谣言已遍布东京、横滨地区。一场由军队、警察和民众自警团共同参与推动的针对朝鲜人和中国人的大屠杀自此开始。
9月3日上午日本军警、青年团及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铁棒和铁锤,来到大岛町八丁目中国人住的旅馆里,说,带上钱,马上回国,现在跟我们来。我们信以为真,就跟他们去了。走到一处空地上,他们突然说,地震了,卧倒!当我们全部伏在地上,然后就一举将我们174人全部击杀,打杀。”
这是龟户大岛町唯一幸存下来的华工黄子莲逃回上海留下的口述。
3日白天的惨案在日本外务省纪录上被称作“大岛町事件”。唯一的幸存者黄子莲成了这次惨案的见证人。当时龟户区大岛町一带居住着1280名左右的中国人,在偶然保留下来的1923年12月16日日本众议院议事速记录第五号里有这样的内容:9月2号或9月3号,大岛町的中国人全部失踪。除自警团外,军队也参与此事,没收了一笔巨款,是中国人回国的旅费。大岛町八丁目中国人旅馆的7个房间里,住着147名中国工人,周江法的四个爷爷住在一起。
1923年10月15日开始,上海各大报纸以王兆澄的调查结果连续刊登《日人惨杀华工之铁证》,最终形成一份被杀华工死亡名单。这个名单收集到420人死亡。1924年2月25日,由民国外交总长顾维钧交给驻北京日本公使芳泽谦吉的书信中附录死亡名单增至639人。战争结束时,日本将重要的文书全部销毁,外交文件属于机密,更属于销毁之列。
从1960年代起,朝鲜人开始追查当年的屠杀真相。1986、1990年、1992年日本学者仁木富美子三次去温州调查,写成了《关东大地震――-中国人大虐杀》一书。她是第一个去寻访受害者遗属的日本人。2013年在日中国华侨林伯耀发起调查大屠杀真相、到中国寻找受害者遗属并带他们到日本祭祖活动。日本学者搜寻汇集各方档案,让被杀中国人名单增加到738人,但这仍是一份还会增长的名单。
中国受害者遗属多次赴日并向日本政府递交请愿书,在日本友人的努力和帮助下,今年6月15日,日本社党党首福岛瑞惠发起对日本政府的质询,日本政府首次承认2014年收到过中国受害者遗属的请愿书,承认东瀛惨案屠杀后调查报告资料保存在外务省,承认1924年赔偿方案资料保存在外务省,这份赔偿方案是当年日本外务大臣松井庆四郎发给驻中国公使芳泽的电报,电报中说日本内阁总理、外交、内务、司法、陆军及大藏各大臣已经裁决,因为不能答应中国提出的检举及处罚负责人要求,决定用支付赔偿费20万日元的办法来平息愤怒。这份极秘电文后附有560名死亡、失踪、受伤者名单及具体赔偿方案。
追寻当年大屠杀的社会原因,日本学者一桥大学名誉教授田中宏、日本专修大学教授田中政敬等认为:当时的日本经济衰退、政治右倾、大地震带来的灾难难以应对,许多日本人认为是中国人和朝鲜人抢了他们的工作机会。
在日生活的华桥林伯耀认为:现在重提100年前的大屠杀,并不是故意想挖出对日本人的仇恨,而是要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目前日本社会的右倾化,实在是让人担心。
追悼会之前,中国来日的温州、青田被虐杀者遗属举行了记者招待会,日本NHK电视台、朝日新闻、每日新闻、共同社、中国日报等媒体到场进行了采访。(南香红文、刘海燕、张国通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