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小泉政权最近一段时间无论在外交还是在内政等方面,很多事情都很不顺,7月30日,日本东京和广岛的上万名各界人士分别举行集会和研讨会,反对政府试图修改现行宪法中的和平条款。由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已故日本前首相三木武夫的夫人三木睦子等人发起成立的“九条之会”是集会的组织者。这种不顺在日本的亚洲外交方面表现得最为明显:参加朝核问题第四轮六方会谈被认为是“搅局”而陷入孤立;在东盟外长会议上,外长们发表声明,对日本争常的一些做法表示不满;7月29日,在东盟地区论坛会议上,朝鲜外相白南舜点名批评日本,称日本给全亚洲播下了不信任的种子。可以说,在7月底亚洲地区举行的几次重要国际会议上,日本的处境都显得十分尴尬。这凸显了日本亚洲外交的困境。
在六方会谈中被边缘化
在第四轮六方会谈中,日本一再强调必须要在会谈中一揽子解决日本与朝鲜两国之间的双边问题,包括朝鲜绑架日本人质问题。由于日本想在六方会谈中得到的东西太多,所以朝鲜多次表示不愿以日本为对手进行会谈。有媒体认为,日本坚持要把人质问题作为六方会谈的议题必然会引起朝鲜的反弹,干扰六方会谈的主题。甚至有媒体担心地说,日本这是想搅黄六方会谈。28日,日本外相町村信孝与美国国务卿赖斯讨论了六方会谈。对于日本坚持在会谈中提出绑架日本人质问题,美国表示理解,但也希望各方仍然把焦点放在解决朝核问题上。
日本媒体无奈地感觉到了日本在六方会谈中的被边缘化。7月31日,日本朝日电视台现场直播了北京六方会谈。记者称,中国提出了共同文件草案,而日本在六方会谈中显得孤立。30日晚上的TBS电视台更是通过播放现场镜头,以“够不上手”为题,嘲笑日本代表在合影留念时,无人与之握手,被冷落在一边的尴尬处境。
朝日电视台的记者还在报道中指出,日本六方会谈代表佐佐江贤一郎在接受日本NHK电视台采访时称,日本仍在坚持原来的立场,但遭到中国和韩国的联手反对。该报道还称,虽然日本强烈希望实现日朝之间的单独会谈,但是,目前看来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而日本只能看着美国与朝鲜之间屡屡单独会谈,束手无策。
“争常”缺少邻国支持
在今年外交最重头的“争常”活动中,日本也缺少来自邻国的支持。最近结束的东盟外长会议发表的一份声明指出,“关于扩大联合国安理会的讨论给联合国全面改革带来了不利影响。我们担心会迫使成员国做出非此即彼的抉择”。更令日本恼火的是,东盟外长在发表这个声明之前根本没有向日本通气。
日本则干脆绕开了亚洲邻国。最近的一个事例是,日本外相町村信孝缺席了在老挝首都万象举行的东盟加中日韩(10+3)外长会议。据报道,7月25日,在伦敦参加完“四国联盟”外长同“非盟”外长会晤后,町村外相本应前往老挝,但他却调整日程飞往纽约,欲为在联大表决“四国决议案”作最后的努力。这是日本外相首次缺席10+3外长会议。东盟各国对此议论纷纷。老挝的外交部官员表示:“太遗憾了。日本对东南亚的外交将受到批评。”越南外交官也对“日本的外交重心究竟在何方”表示怀疑。
为了混淆视听,町村在纽约竟然不顾事实地表示,中国最终不会反对“四国联盟”方案。30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孔泉对此表示,町村的这种说法毫无根据,别有用心。中方一直认为,“四国集团”框架性决议草案未照顾广大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小国家的利益。如果在联大出现强行表决的情况,中方将投反对票。
根源在于“脱亚入美”
日本最近在亚洲外交上接连出现尴尬局面既有战略层面的原因,也有政策上的问题,根源在于它至今未能摆脱“脱亚入欧(美)”情结。
在“脱亚入欧(美)”情结下,日本迷恋于“绕开历史,主导现实”的东亚战略思路,不反省日本近现代对邻国的侵略,“一味追随美国、对东亚一味强硬”成为这一战略的重要特色。
在这种战略的指导下,日本争常的主要手法有二:一是力图靠美国的支持来压安理会其他常任理事国;二是谋求以其他地区的选票来包围东亚。如今,这两大支柱都发生了动摇。
其实,日本能否圆“常任梦”,关键不在美国和其他地区,而在于邻国是否真诚支持,而邻国采取何种态度又取决于日本自身。近年来,日本对邻国一再咄咄逼人,使其难以在“争常”问题上得到周边国家的支持。日本众议院议长河野洋平7月30日在东京发表的讲演中指出:“民族主义高涨对为政者来说是件挺痛快的事,但其结果将导致在国际上孤立,并将大大损伤国家的信用和品位。”河野认为:“日本在国际上陷入孤立状态是小泉首相一味追求亲美路线,在美国不断抛出单边主义外交政策中,向美国一边倒的结果。”
町村外相为“争常”而飞往纽约,放弃了争取邻国支持的绝好机会,这无异于舍近求远。日本《东京新闻》援引一名相关官员的话称,“日本到底将自己的基础置于何处?如果地区基础都没有巩固,还谈什么加入常任理事国?”
日本在六方会谈上不识大局、大谈双边层次上的“绑架”问题,其根源也在于狭隘的对朝强硬战略。在日朝关系上,日本鹰派势力总想靠一个“绑架”问题抹杀其曾对朝鲜犯下的滔天罪行,谋求在利益与道义上占上风。
亚洲外交仍在“漂流”
日本的最大纸币面值为1万日元,其上印刷的头像至今依然是19世纪末期首倡“脱亚入欧”的福泽谕吉。日本明明地处亚洲,一般日本人却很不情愿承认自己是“亚洲人”。二战后,“脱亚论”长期盛行。在上世纪70年代,日本经济势头强劲,要当亚洲盟主的观点开始占据上风,前首相田中角荣、大平正芳开拓了“既重视美国,也重视亚洲邻国”的外交视野。日本传媒当时甚至流传过JASEAN(J代表日本,ASEAN是东盟的缩写)的说法,想把东南亚作为日本的势力范围。当时日本的东亚外交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小康局面”。但上世纪90年代中期,泡沫经济破灭后,日本放弃了与美国争霸的想法,“脱亚入欧(美)”论再占上风。日本对亚洲的离心力在上升,据韩国联合通讯社最近的报道,日本只有26.9%的人认为自己是亚洲人。
究其根源,随着中国等邻国的迅速发展,日本感到其优越地位日趋丧失,心理上极不适应,急于背靠美国的支持来构筑维护其优越地位的地区秩序。这其实也折射出,战后日本的东亚政策其实是以保持其优越地位为前提的,可见其在理念上尚未确立与东亚邻国实现和解、平等交往、共筑地区共同体的意识。专家指出,日本如果一直保留这种意识,它的亚洲外交面临的困境恐怕不是暂时的。▲
《环球时报》 (2005年08月01日 第十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