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百余青田华工在日本被屠杀

                     

                       
                         温处(丽水)旅日蒙难华工纪念碑

  温、处(丽水)两地山区土地贫瘠,人口众多。《青田县志》载:青田“九山半水半分田”,而且“山田十日不雨,则灌溉绝,滨溪厥土涂泥,九邑之水,建筑而下巨浸,岁见邑农甚苦”。众多农民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外出谋生。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至20年代初,瑞安、瓯海、青田三县农民三五成群的东渡日本谋生。日本当时经济大发展,有较多的谋生机会;同时,日本相比欧美而言距离近,不用太多的旅费,一般农民只要卖掉两分半山田或一头牛,约10余块银元就够用;加上日本与我国相邻,民情风俗相近,日语也较易学,所以日本就成为温处两地农民出国谋生的首先之地。

  这些山民一般随身携带一两箱纸伞或少量的青田石货(石雕),先到温州乘船至上海,再搭轮船东渡日本。抵达日本后先将货品出售,汇款回家,然后在当地找工作。因没有文化和技术,山民们大多只能受雇到铁工厂、玻璃厂、纺织厂等处做苦力。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工资也大多只有一个多日元一天,只有日本工人的四分之一至五分之一。因为山民们工资低廉,又能吃苦耐劳,所以较受日本雇主的欢迎。 虽然收入低微,但比起固守山区要好得多,所以来日本做工的山民越来越多,最多时有六七千人。为节省开支,他们大都数十人挤住在一家小客栈,早出晚归。他们生活艰难,连衣服都买不起,还要经常受日本工头威胁、殴打、克扣工资、敲诈勒索等,人身安全毫无保障。

            

  1923年9月1日,日本关东地区发生7.9级强烈地震。东京、神奈川、千叶、静冈、山梨等地损失惨重,造成14.3万人丧生,200多万人无家可归,财产损失65亿日元。

  大地震发生后,中国虽还在军阀混战,人民的生活也极度困难,但无论是当时的北洋政府还是民间各界人士都开展了各种形式的募捐救援活动,北平、天津、成都等城市成立救灾团体,演艺界筹款筹物,梅兰芳还进行了义演。景山公园卖票助赈,连中学生也把零用钱捐出,赈济日灾,红十字会派出救护队赴日救灾,表现出纯洁的道德感和国际主义、人道主义精神。北洋政府号召百姓忘却战争前嫌,不再抵制日货,以减轻日本人民负担,利于恢复,并派出军舰运输物资到日本灾区,成为最先到日本的外国救援队。

  就在中国人民对日本灾民伸出援手时,在日本工作的华工们却遭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恐怖大屠杀。

  

   震灾后,日本政府即下令戒严,社会秩序由青年团、军人、浪人和军警维持。这些人军国主义思想严重,有强烈的排外情绪。先是诬

  蔑韩人放火,在屠杀了数以千计的朝鲜人后,又把屠刀指向了华工。东京都江东区大岛八丁目是华工的一个聚居地,9月3日,300多个日本人手持枪械拥到这里,先是诱逼华工交出财物,继而又称要送他们回中国,有钱的请随他们去。华工们信以为真,纷纷走出客栈,来到空地上。日本暴徒又叫他们趴在地上说是又要地震了,然后出其不意用枪和铁棍、铁锤打砸,只那一次就屠杀华工200人。

  暴徒们的手段极其残忍,不少华工被乱棍打死,乱刀砍死,尸体抛入河中,或倒上煤油焚烧。然后日本暴徒把表土铲去,撒上煤灰以掩盖他们的罪行。一时之间,河中漂尸,荒野弃尸,惨不忍睹。可怜无辜华工没有死于地震中,却死于军国主义的屠刀下,仅1923年 9月1~8日,日军警、社会青年团及在乡军人等乘社会混乱之机屠杀温州、处州(丽水)旅日华工700余人,其中死639人,伤61人。

  根据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出版的《东瀛沉冤--日本关东大地震惨杀华工案》所统计,有具体姓名和地址的被杀人员中我们丽水青田县人就有159人,伤5人。大多来自油竹、方山、岩头、仁庄、半坑、贵市等乡村。许多是一个村就有十几个人或者是兄弟、叔伯几个同时被害。

                      
                               王希天烈士像

  惨案发生后,一个专为旅日华工谋利益的团体一一中华侨日劳动同胞共济会的负责人王希天(吉林长春人),在赈灾期间听闻大岛町一带居住的华工不仅受灾严重,还有很多人被乘乱残杀,处境十分危急的消息。9月9日早8时,王希天不顾朋友们的劝阻,不顾个人的安危,只身向大岛 町奔去,随即失踪。后经披露,王希天被一日本军官用刀劈死后,将其面部弄烂,手、脚斩碎,连同尸体一起抛下了逆井桥下的中川河。王希天牺牲时,时年27岁。

  国内各界对日本屠杀温、处华工事件,纷纷提出抗议,要求政府开展调查。因日本当局层层阻挠,竭力掩盖事实真相,加之弱国无外交,调查组最后只得无功而返,此事也就不了了知了。

  在屠杀中幸存的华工,被日本政府押送回国,许多重伤者就死在了路途中,幸存者被运至上海后,又被分送回温州和青田,带着浑身的病痛和伤痕,两手空空回到了自己的穷山村,度其残年。那些死难者家庭没有得到丝毫的赔偿,又无处伸冤,生活更是悲惨,只能将年幼的孩子送人,妻子被迫改嫁或远走他乡。

            

  1926年1月,温州工学界为缅怀为维护华工权益而牺牲的共济会会长王希天,在市区华盖山募建了“吉林义士王希天君纪念碑”。此碑在1944年日军第三次占据温州时被毁,并逐渐被遗忘了几十年;直到1993年,经部分有识之士和日本友人的帮助下,此碑才重新募集重建,并在石碑背面加刻了“温处旅日蒙难华工纪念碑”。

  本文所据资料:1995年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东瀛沉冤--日本关东大地震惨杀华工案》(浙江政协文史委、温州政协文史委编)、《温州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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