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航线上的第一个中国机长——华侨飞行员陈文宽的中国情

　　               沈  红

    过去，作为两航后代，我只知道父辈们参加了震惊中外的两航起义，除此之外我就几乎一无所知了。后来，昆明航空联谊会的理事、二战史研究专家戈叔亚先生和两航后人、驼峰飞行员陈维龄的女儿陈安琪大姐告诉我：“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年代，中国航空公司的员工为了将海外援华物资运到抗日前线，冒着生命危险参加了著名的驼峰空运。战火中的中国航空公司是最早飞行在驼峰航线上的平民空中运输队。他们与美国陆军空运队并肩在驼峰空运中运输抗战物资，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的巨大贡献。可是现在，一说到著名的“驼峰航线”，大家熟知的只有“美国陆军空运队”，而中航却少有人提及。殊不知，从1942年5月到1945年9月间，中航公司共飞越“驼峰”8万架次，运输人员33477人。尽管中航的飞机仅占所有飞机的1/10，但是他们一共运输了9万多吨战略物资，占总吨位的1/6。中航公司在“驼峰空运”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坠落飞机46架，牺牲了150多名机组人员，大大超过任何一个盟军空军的战斗部队，是二战中损失最大的航空单位。

    中航公司的英雄壮举，使得中国航公司的飞行员受到国内外航空界人士的普遍尊敬和爱戴，其中著名的抗日英雄就是今年9月15日从美国来到昆明的97岁的老飞行员陈文宽先生。”

    我的父亲沈嘉年（原央航员工）告诉我，“陈文宽先生是我国航空界的元老之一，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抗日英雄。抗战中，陈文宽先生勘测开辟了著名的驼峰航线，并且数百次飞越驼峰。是享誉中外的驼峰英雄。陈文宽不仅是驼峰航线上的第一个中国机长，是中国航空公司最资深的驼峰飞行员、他还是中央航空公司副总经理。”

    从刘小童的《驼峰航线》一书和郑伟骏的《驼峰与飞虎》的电视专题片中，我了解到：在抗日战争中，陈文宽先生不仅是驼峰航线的飞行员，他还曾经是蒋介石的专机驾驶员。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陈文宽先生曾经在日寇兵临城下的枪炮声中搭载着刚刚轰炸了日本东京的盟军空军英雄、赫赫有名的詹姆斯·杜立特中校和其他70多人飞离密支那机场，创造了一项至今无人打破的世界记录：那就是驾驶着定员28人的C-47（也是DC-3）一次运载78人的记录。

    这段历史，由于种种原因，几乎被当今的中国人遗忘了，但是在美国，陈文宽却是鼎鼎大名。美国政府将陈文宽列为二战飞行员的英雄，他与美国驼峰协会的主席罗西齐名。陈文宽先生是中国航空公司的骄傲，也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

    如今，爱国华侨陈文宽先生又创造了一项世界记录：他以97岁的高龄率领中国航空公司代表团再一次跨越太平洋来到他魂牵梦系的中国，来到他青年时期战斗过的地方。他们是专程来怒江等地察看当年中航飞越驼峰时坠毁的53号飞机残骸凭吊牺牲在驼峰航线上的战友的。陈文宽老人的一颗赤子之心感动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中国人。
    
　　说真的，我觉得两航前辈们为我们中华民族做了太多太多，而我们对他们知道的太少太少。我觉得，陈文宽先生的经历是中国航空史上一个重要的篇章，两航后人应该修复和还原这段历史真相，让这些历史篇章变得丰富翔实。所以，在今年9月中旬我几乎是带着朝圣般的敬意和歉疚的心情自费专程赶到昆明和南京去拜见两航前辈、驼峰空运英雄——华侨飞行员陈文宽先生的，我要还他一个致敬。

　　9月15日， 97岁的陈文宽老人率领着由美国CNAC（中国航空公司）协会组织的美国驼峰老飞行员及其后裔代表团不远万里从美国旧金山来到昆明，在昆明，陈文宽一行出席了昆明市政府专门为他们举办的“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与美国CNAC(中国航空公司)协会“驼峰航线”座谈会后，又长途跋涉远赴怒江到边陲小镇片马，专程去探望在抗日战争中坠落在驼峰航线上的中航53号飞机遗骸，凭吊牺牲在驼峰航线上的中航战友。随后，他老人家又不顾旅途劳累专程从上海辗转来到南京看望当年他的下属——两航的同事们。此情此景感动了所有知情的中国人。

　　陈文宽先生是一个华侨，但他对祖国的赤子之心、对中国航空公司和两航同仁的深厚情谊着实让晚辈钦佩。陈文宽的中国之行，让所有知情的中国人为之动容。因为，所有接待陈文宽的中国人都明白：陈文宽先生已经97岁，这次也许就是他最后一次中国行了。
 

00 (CNAC中国航空公司标记)


01 抗日战争时期在驼峰航线上的中国航空公司美籍华裔飞行员陈文宽
 

　在昆明我跟随陈文宽一行活动了两天，参加了昆明市政府组织的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与美国 CNAC(中国航空公司)协会“驼峰航线”座谈会。在会场上我见到了陈文宽先生，向他表达了两航晚辈对他的敬意，表达了南京航空联谊会对他的问候和江苏两航人员渴望见到他的心情并邀请他来南京。我还见到了中国航空公司协会驻昆明的亲善大使迭戈、我国著名的二战历史学家和作家戈叔亚先生、写《驼峰航线》的作家刘小童先生、摄制《驼峰与飞虎》《北飞前后》电视专题片的两航后代美籍华人郑伟骏先生、驼峰飞行员陈维龄的女儿陈安琪和陈安琳两姐妹以及两航起义的机长杨积先生的堂妹。我见到了驼峰飞行纪念碑，见到了著名的昆明巫家坝机场，终于还了心愿。我还见到了在抗日战争中我国最著名的空军抗日英雄高志航烈士的女儿高丽良阿姨和孙女兰兰，空军抗日英雄乔倜烈士的侄女乔贵云阿姨、以及部分美国驼峰飞行员的后代，真是很难得。和他们在一起非常愉快，我感觉他们就像我的家人和兄弟姐妹一样亲切，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终生难忘！

02 中国航空公司协会代表团成员在昆明驼峰飞行纪念碑前合影


03 中国空军英雄高志航的女儿高丽良与中国航空公司驼峰飞行员陈维龄的两个女儿陈安琪和陈安琳在昆明    沈红摄
 

   从2005年9月至今，我曾三次见到陈文宽，这三次的经历让我不由得感慨万分。

     初见陈文宽——与Moon Chin等驼峰飞行员在南京

04 2005年9月14日中国航空公司的驼峰飞行员陈文宽先生（右五）和美国驼峰协会主席驼峰飞行员罗西先生（右三）等80多个二战老兵作为我国政府邀请的重要贵宾参加了我国政府举办的庆祝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纪念活动，这是陈文宽先生在南京市政府举办 的欢迎晚宴的主席台上。沈红摄

    我第一次见到陈文宽是在2005年的9月12日，但那时我只知道他叫Moon Chin。当时陈文宽是作为我国政府邀请的国家贵宾和80个美国飞虎驼峰老兵一起来南京参加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庆祝活动的，我作为南京航空联谊会的会员参与了接待工作。记得那天在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的山坡上，中央航空公司的老飞行员方守义先生与何永道先生在来访的美国老兵队伍中发现了一位美籍华人，他俩欢笑着扑上去与这位鹤发童颜的老先生拥抱在一起。方守义伯伯拥着老先生激动地告诉我“他就是Moon Chin，是中航的驼峰飞行员，他还是你爸爸在香港央航供职时的央航副总经理……” 可是我对这段历史一直是懵懵懂懂的，根本搞不清中航与飞虎队在驼峰飞行中的关系，迟疑了半晌才一脸茫然困惑地问：“驼峰飞行员不都是美国飞虎队的吗？怎么他是中航的？”“中航也参加驼峰空运的，有很多驼峰飞行员呢。”显然，我的无知与糊涂让三位老人的激情陡然不在，失望地无语，尤其是Moon Chin，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一直沉默着。当时的人们只知道美国的飞虎队根本不知道中国航空公司也参加了抗日的驼峰空运。所以，接待的大学生们几乎全都围着美国老兵采访交谈，陈文宽老人明显感到了被人遗忘的冷落。我看到陈文宽老人脸上写满了失望和委屈，他抿着嘴默默地走在队伍之中。当时我对那段历史几乎一无所知，除了上台阶时搀扶着老人，对他报以礼貌的微笑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是，在第二天晚上的宴会厅里，我看到美中航空历史遗产基金会中国办事处主任华建宁先生将Moon Chin邀请到主席台上，让他和美国驼峰协会主席罗西并排站在最前面，老兵们恭恭敬敬的簇拥着他俩。方守义与何永道望着台上的Moon Chin用力鼓掌，他们一脸的兴奋，会场上八十个白发苍苍的美国老兵们更是有节奏地拍手，他们高喊着“罗西、 Moon Chin 、Moon Chin、罗西……”会场上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位名叫Moon Chin的美籍华人是与美国驼峰协会主席罗西齐名的中国航空公司的驼峰飞行员代表人物。我赶紧把这一场景拍摄下来了，如今成了珍贵的纪念。（见本文上方的照片）但当时我根本不知道Moon Chin就是作家刘小童写的《驼峰航线》中大名鼎鼎的驼峰英雄陈文宽。

    说起来很惭愧，直到今年7月份，我都一直认为自己从没见过陈文宽，结果被我父亲与何永道伯伯联合起来训斥：“5年前你不是在南京接待过Moon Chin吗？他就是陈文宽呀！你怎么说没见过？”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Moon Chin与陈文宽是同一个人！何永道伯伯告诉我，“陈文宽是我国航空界的元老，他是美籍华裔，但是血浓于水的民族感情驱使他1933年就从美国回到中国，投身祖国刚刚萌芽的民航事业。陈文宽是驼峰航线的开辟者，也是第一位飞越驼峰的中国机长。他在担任中央航空公司副总经理时，还培养了许多优秀的飞行员。尽管这段历史在国内被有意无意地掩盖遗忘了将近60年，但陈文宽在国际上的航空界里可是大名鼎鼎，他是受人敬重的抗日英雄。1950年陈文宽还创建了我国第一家民营的航空公司——台湾复兴航空公司，在国际上很有名气。现在陈文宽在美国还是中国航空公司协会的会长呢，我们每年都在他家聚会，他热爱祖国，在海外华侨中享有很高的声望……”
   
    知道了陈文宽就是Moon Chin之后，我感到非常内疚。每每想起五年前的那段对话和陈老当时失望的表情，我的愧疚感就会油然而生，就觉得心疼，因为我的无知和浅薄让抗日老英雄感到了被人们遗忘的委屈。作为两航人员的后代，我总觉得欠两航前辈陈文宽老人一个致敬。所以我决定自费到昆明去拜见陈文宽，还他一个敬意。我想做的，就是让陈文宽这样的抗日英雄在迟暮之年，能感受到后代们对他们的敬意和尊重，感受到他并没有被祖国和人民忘记和抛弃。我觉得如果再不去做这些事情，等这些所剩无几的英雄，一个个带着遗憾和失望离开之后，我们的忏悔，我们的良知，还能有何处可以安放？

     二见陈文宽——与陈文宽一行在昆明

　　由于昆明航联会理事，二战历史学家、作家戈叔亚先生在8月份就把陈文宽要来昆明的消息发布在他的博客中（他的博客总访问量达8068879人次）并且连续几天介绍了中国航空公司和驼峰航线的历史，所以9月15日当97岁的陈文宽老人率领着美国ＣＮＡＣ（中国航空公司）协会的代表团来到昆明，他们一下飞机就被欢迎的人群和大批的记者包围了。昆明的各大媒体都报道和宣传陈文宽的事迹。写《驼峰航线》的作家刘小童是从成都专程赶到昆明来见陈老的，他一见到陈老就激动得流下了眼泪。驼峰飞行员陈维龄的两个女儿陈安琪和陈安琳姐妹俩在9月7日飞到美国参加了中国航空公司协会的聚会回到中国， 9月15日又专程从广州赶到昆明参加陈文宽一行的活动。还有台湾复兴航空公司的员工何裕玲大姐专程从台湾赶来，她见到陈文宽先生高兴极了，央航后人郑伟骏大哥专程从美国飞到昆明，他带着摄像机全程跟随拍摄记录陈文宽一行的活动。我们都是陈文宽先生的粉丝呢。我们也是追星族，我们追的是抗日之星，民族之星。

    9月16日上午，昆明市政府在昆明饭店举行了欢迎会，美国驻中国成都领事馆也派要员出席了这个欢迎会。

    昆明市副市长李茜代表昆明市政府和720万春城人民，对陈文宽和美国CNAC协会访问团各位成员的到来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她说，我们不会忘记那些在枪林弹雨中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的抗战英雄们！我们不会忘记那条穿越世界屋脊、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生命航线――驼峰航线！

    陈文宽率领的中国航空公司代表团的中美驼峰飞行员的后代们在会场上讲述了他们的父辈在中国的抗日战争中飞越驼峰航线的事迹，刘小童和戈叔亚都发了言。
 

05 在昆明座谈会现场我见到了陈文宽先生

    在座谈会现场，我将南京航联会的徽标--精致的小飞机徽章送给陈文宽先生，帮他别在衣领上，并且告诉他“2005年您到南京时我就见过您，这次我是专门从镇江赶来拜见您的。因为我父亲沈嘉年曾经是央航的员工，就是您的下属，我父亲还记得63年前他考入央航的聘书上就是您签名的。南京的两航人至今都记得您呢，他们都想见见您。”听到这话，陈文宽先生的双眼一亮，扭过头看着我，兴奋地问“哦！南京有几个两航的人员？”“有8个人，4个央航的，4个中航的，您到南京来吧，我们都准备好了欢迎您呢。”陈文宽先生高兴地微笑着连连点头。我给陈老看了前几年我父亲与央航的员工何永道及林雨水的合影，陈老指着林雨水说“他在香港……”
 

06 陈文宽先生在座谈会上发言，他旁边是代表团成员、中航驼峰飞行员的女儿

    陈文宽先生在座谈会上发言，他说“2005年我曾经来过昆明，但那时还没有人提到中航。今天出乎我的意料，大家都在很热情很积极地谈论中航，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人都在讲述中国航空公司的故事，我感到很欣慰也很高兴。我庆幸自己这次做了要到中国来走一趟的决定！在中国的所有城市中，昆明是与中航联系最紧密的一个城市，因为当年中航的飞机每天都从昆明的机场飞出飞进！”的确，昆明是对驼峰飞行员最热情的一个城市，在我们吃饭的餐厅里到处贴满了当年飞虎队和中航飞机与驼峰飞行员的大幅照片。两天来，热情的昆明人争先恐后邀请陈文宽一行吃饭，饭店老板说不收分文只要求与陈文宽一行合影留念。

    陈文宽老人还会见了中国空军英雄高志航烈士的女儿高丽良阿姨和孙女何兰兰，表达了对抗日英雄的敬意。我觉得尽管陈文宽先生已经从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驼峰飞行员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但他那颗热爱祖国的拳拳赤子之心一直都没改变。
 

07 昆明市政府为美国CNAC（中国航空公司）协会举办的“驼峰航线”座谈会   沈红摄
 

    我随着代表团到昆明市博物馆参观“中国航空公司和中航公司在驼峰航线”的展览。这个展览是由中航协会驻昆明的亲善大使迭戈·库塞克精心筹划的，我 们还在昆明驼峰纪念碑举行仪式，纪念驼峰飞行。我们来到昆明巫家坝飞机场，在二战时期，这是中国最重要的机场之一，它肩负着中国航空公司驼峰航线空运的任务，同时也是陈纳德领导的美国第十四航空队（前身是飞虎队）的司令部和主要机场。在这里曾经发生过多次空战。
 

08 代表团成员在昆明机场外围眺望昆明巫家坝飞机场。戈叔亚摄
 

　  9月19日，陈文宽老先生不顾护理人员的劝阻率领代表团来到边陲小镇片马，他一定要亲自观看自己公司的第五十三号飞机的残骸。这架飞机的编号为中航53号，它的机型是二战中最著名的C-53型，这架飞机从1943年坠毁到1996年被发现时正好经历了53年。所以这架飞机身上就包含了3个53。这个数字到底是历史事件中的偶然巧合，还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刻意安排？我不得而知，这真是个迷。此刻，这架神奇的53号飞机静静地落在片马的博物馆中，无言地向人们诉说着当年中国航空公司的员工冒着生命危险参加驼峰空运的那段用鲜血染红的悲壮历史。
 

11 驼峰航线上的中国航空公司在执行空运任务
 

　　三见陈文宽——陈文宽专程来南京看望两航同仁

    9月24日，陈文宽先生刚从昆明回到上海仅仅休息了一天就由央航老飞行员何永道（专程从新加坡赶来的）和两航后人郑伟骏先生以及护士雅尼助手何裕玲女士与蒋花蕊小姐的陪同，乘坐高速火车来到南京看望两航人员。9月24日清晨，我和父母专程从镇江赶到南京，与陈文宽先生访宁接待小组的组长、中国航空公司员工王惠德和南京航联会的会员黄泳宁在火车站迎接陈文宽一行。南京航空联谊会的王坚副会长陪同陈文宽一行参观了南京抗日航空纪念馆，陈文宽老先生在纪念馆驼峰航运的展板前激动地指着图片上中国航空公司的飞机说，“当年我就是驼峰航线上的飞行员……”
 

13 王坚副会长说：“陈老，您当年冒着生命危险执行驼峰空运任务，真是了不起的抗日英雄啊！”    沈红摄
 

　　为了表示对陈文宽的敬意，王坚副会长安排了午宴。早已等候在汉府饭店的空军中将、原南京航空联谊会会长韩德彩将军和江苏两航人员及家属欢笑着迎接陈文宽一行。韩将军说，“在2005年您来南京时我和王坚就见过您，我们是老朋友啦！”王坚副会长说：“今天是我80岁的生日，陈老先生正巧来到南京，我们真是有缘分呀！”中国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张汝英老先生在宴会上宣读了《中国民航史》中有关介绍陈文宽的一段话。席间，江苏两航人员纷纷向当年的老领导陈文宽先生敬酒，感谢老领导陈文宽先生以近百岁的高龄不顾旅途劳累，专程来看望当年的两航下属们。岁月无情人有情， 61年过去了，当年风华正茂的两航员工如今都是白发苍苍的80岁以上的老翁了。大家一起回忆在香港启德机场的那段日子，真是“渡尽余劫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见照片13）
 

16 江苏两航人员与老领导陈文宽老同事何永道欢聚在南京  陈虹摄
 

　　在餐桌旁我把2005年我为陈文宽与罗西拍的合影照片和这次在昆明为陈文宽拍的照片都放在影集里送给了陈文宽，还送给他一本《环球飞行》的杂志，（上面有我写的纪念华人杰先生的文章和2005年陈文宽与罗西在南京的合影照片）陈文宽先生高兴极了，笑呵呵地连声道谢。随之，他送我一本有他亲笔签名的自传书《螺旋桨边的岁月》。突然得到这个意外的礼物，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早就想要这本书，因为大陆买不到。我激动地拥抱了陈老，觉得他就像自家的长辈那样慈祥。

　　分别的时候到了，我搀着陈文宽老人的手送他到火车站的检票口，看到陈老先生脸上写满了笑意，我心里感到非常欣慰。这次昆明和南京之行终于还了老英雄一个致敬！能够让这位近百岁的华侨老人带着在祖国受到敬重的满足和欣慰的心情回到美国。但是我看着陈老先生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背影，不免又有些伤感——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衷心祝愿两航前辈抗日英雄陈文宽老人健康长寿！
　　                                  
　　后记：

    我是从中国航空公司的员工万传敩先生的女儿万宇的博客《爱国，永不言悔》一文中结识两航后人郑伟骏大哥的。在建国60周年前夕，郑伟骏先生自费采访编辑拍摄了《驼峰与飞虎》和《北飞前后》等电视专题片。我被他真实地记录两航前辈和两航历史的执着精神所感动。郑伟骏大哥这次专程从美国飞到昆明南京等地陪同陈文宽老人，他带着摄像机全程跟随拍摄记录了陈文宽一行的活动，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
 

17 两航后代郑伟骏先生在昆明市政府的座谈会上  沈红摄
 

　  看了郑伟骏大哥自费采访编辑摄制的《驼峰与飞虎》和《北飞前后》电视专题片，我了解了中国航空公司在驼峰航线上的这段历史，才知道了陈文宽先生的英雄事迹。我觉得郑大哥摄制的这两个电视专题片史料详实，人物真实，生动客观的讲述了中国航空公司在抗日战争中的巨大贡献和两航起义前后的历史事实。特别是在《北飞前后》电视片中郑伟骏先生以尊重历史、实事求是的态度第一次讲述了陈文宽在两航起义中的作用。看了电视片我了解到，当年陈老事先就知道两航的部分员工要起义，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参加了起义人员的会议，所有的计划他都知道。由于陈文宽是美籍华人，尽管他最终没有参加起义，但他并没有阻拦两航起义，更没有举告，如果当时陈老向当局汇报，两航起义是不会成功的。所以陈文宽的人品在两航人员中口碑极好，两航的老人们都敬重他。

　　前一阵郑大哥来了封邮件，告诉我：陈文宽先生因旅途过度劳累，从中国一回到美国就因肺炎住院了，幸亏医生很尽心，现在已经康复，但瘦了很多。一位近百岁的老人能够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远赴边陲小镇，去探望中航坠机的遗骸凭吊已故的战友，又不顾劳累辗转去南京看望当年他的下属——两航的同事们，这种对祖国的赤子之心对朋友炽热的情感着实让晚辈钦佩。

    这次的中国之行让陈文宽老人很欣慰，感触很深，他表示下次还会来中国的。我期盼着这一天。

　　　　　　　　　　　　　2010-12-24第三稿
　　　　　　　　　　　　　2011年1月6日定稿
　　
                                                       2010-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