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晚,日本金泽一家中餐馆内,前日军士兵森原的一双手,紧紧握住日军南京大屠杀见证人苏国宝的手。闪光灯亮了,日本中学女教师大森和子不失时机地拍下这一镜头。 

    这天是30多万中国人在侵华日军大屠杀中遇难69周年。在大屠杀中失去亲弟弟的苏国宝声音宏亮地当众对森原说:“69年前你、我是敌人,现在可以算朋友了。我们要把那场悲剧讲给后一代听,告诉他们那样的悲剧不能重演了。” 

    苏国宝的话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金泽市是石川县县府所在地。当晚,在石川县教育会馆举办了“思考加害责任??证言晚会”。会前,有些佝偻的森原得知站在他面前的苏国宝来自南京时,谦卑地深深鞠了一躬。他愧疚地说,他80多岁了,曾对中国人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1956年中国释放了他。他和近千名原日军士兵回到日本,他参加了“中归联”,从事反战宣传和平运动。他曾在中国太原战犯管理所受到良好的待遇,得到改造,他真诚地向中国人民谢罪。 

    苏国宝是作为历史见证人赴日本为那段历史作证的。这是抗战胜利遣返日俘后,他首次遇到原日军士兵。听了森原的话,他向这名原日军士兵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会上,苏国宝和森原讲了各自的经历。日军侵犯湖山村时,苏国宝和不到3周岁的弟弟在避难的地方饿得实在不行了,想回家找点儿吃的,但弟弟被日军活活扔进七乡河。见日军将小孩扔进河中,一名乡亲大骂日军畜牲,并挥拳打向日军,被日军抓住绑起砍了头。随后,躲在夹巷中的乡亲们也被日军抓到小学操场上刺死。从杀人现场跑回父母身边的苏国宝,哭诉了一切。讲到这里,苏国宝泣不成声,掏出了手绢。 

    “有人把侵略说成‘圣战’,就是还想发动侵略战争,我们是不答应的。我们反对战争,呼吁和平!”苏国宝说。 

    森原所在的日军部队曾入侵山西。抗战胜利后,他和一批日军士兵奉命留在阎锡山的部队里,与解放军作战,直到被解放军抓获。开始他不服管教,后来通过对照他们对待中国战俘和中国对待日本战犯的态度,通过逐日写他在中国的所作所为,深感被判死刑都是罪有应得。上世纪90年代以后,他通过协助原731部队的成员揭露日军反人道的暴行和举办展览,来进行反对侵略战争的活动。 

    会后的晚餐上,两位老人再次相遇,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见此情景,石川县议员森一敏即席发表感想说:“我生活在金泽,祖父辈曾被派去攻打南京。作为他们的子孙,真诚向中国人民谢罪。日本和平宪法第九条规定:永久放弃交战权。但是目前日本政治右倾化,我们很担心这一条会被改掉。日中和平人士应该携手反对好战势力,并教育好下一代,日中永不再战,世代友好下去。” 

    至今,在金泽一座神社门口还立有“大东亚圣战纪念碑”。围绕这座碑,当地和平人士与右翼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当晚的集会上,“撤销‘圣战大碑’之会事务局”成员山口隆揭露说,他们曾找到一名韩国人,他根本没有为立碑捐赠,但有人却把他的姓名刻在捐赠者之列。(记者 戴袁支)
 
    中国青年报  2006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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