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0日，义乌市侵华日军细菌战受害者纪念墙前，一濑敬一郎（左一）、松井英介 (右一)等日本和平人士在拍摄受害者名单。 新华社记者 谭进 摄
记者 李 艳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1月29～30日，2011年首届中日民间解决细菌战问题共同会议选择年味甚浓的日子，在衢州、义乌两处细菌战受害地召开。会议吸引了四五十位中日和平人士、法学专家、历史学者，以及来自浙江、湖南、辽宁等地的细菌战受害者代表。新华社、中央电视台、《南方都市报》等国内知名媒体均派记者全程跟踪采访。在细菌战跨国诉讼画上句号三年之余，细菌战问题再次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
其间，以省政协委员、原细菌战诉讼中国原告团团长王选为首的中国细菌战受害者始终未曾放弃，坚持不懈，和以731部队·细菌战资料中心事务局长、原细菌战诉讼中国原告日本律师团律师一濑敬一郎为首的日本和平人士反复探讨，谋求解决细菌战问题新途径。一濑敬一郎表示，细菌战跨国诉讼结束，意味着通过司法解决问题的大门已经关闭，今后细菌战问题将谋求政治解决途径。
昨天中午，在义乌细菌战历史展览馆内召开的中日民间解决细菌战问题动员大会上，王选以惯有的激情和斗志鼓励大家：“从1997年提起诉讼到2007年诉讼结束，我们和日本政府斗争了10年。现在，以10年为单位，再来一个10年，一定要让日本政府承认细菌战，给受害者谢罪、赔偿，讨还公道！”
会议确认共同意志
去年9月29日，包括王选、一濑敬一郎在内的70多名中日各著名大学学者、和平人士联名向日本国会民主党干事长冈田克呈送了一份长达3000余字的《关于解决731部队及细菌战问题的陈情书》，代表细菌战中国受害者提出四项请求：
1.对日军731部队等进行细菌战的准备（包括细菌武器的开发、制造及为此进行的人体实验）及实行（细菌作战的实施）的有关历史资料进行调查和研究，公开发表调查研究的成果，诚实地向731部队等的受害者作出说明。
2.对日军731部队等实行人体实验和细菌战的受害者真挚谢罪，并进行适当的赔偿。
3.在日军731部队等进行人体实验和细菌战的各受害地建立刻有731部队等的加害行为事实的记录碑，并保存731部队等的活动遗址，建立追悼所有受害者的纪念碑。
4.日军731部队等进行人体实验和细菌战，对中国国民造成了重大的伤害，深感这一历史事实的责任，并以深刻反省的立场，把加害和受害等事实反映到历史教育里。
共同会议确认中日民间在《陈情书》中，共同向日本政府提出关于解决731部队·细菌战问题的四点要求，作为参会中日民间双方的共同意志；并通过本次会议，分析当前形势，认识解决问题的目的，决定中日共同推进问题解决的战略和方针。
出于压力的谢罪和真正发自内心的谢罪有本质不同
曾多次来义乌崇山等细菌战中国受害地访问的奈须重雄，现为日本731部队·细菌战真相究明会骨干。他在发言中指出，给日本政府施加压力，向细菌战中国受害者谢罪赔偿固然非常重要，但出于压力的谢罪和真正发自内心的谢罪有本质不同。中国政府应该对细菌战问题解决提出明确态度，日本国会也应设法让谢罪立法化，中日共同努力，采取联合行动让日本政府发自内心地向细菌战中国受害者谢罪赔偿。
王选颇认同他的观点。她说，宁波细菌战展览馆，义乌、衢州等细菌战纪念馆等都建起来了，浙江省走在了前面，但没有南京做得好。纪念馆建起来了，日本人就可以过来看，日本人的观念就会有改变，就会有舆论支持，所以我们要把纪念馆做得更好。现在，国内的细菌战受害者调查还未全面展开，除了原告材料在原有基础上要进一步细化，更加确凿之外，没有成为原告的受害者也要整理出材料。我们的调查要使政府站出来说话的时候，拿得出像样的东西来。
回到崇山，就像回到老家
已多次来崇山调查、访问的日本医生松井英介在义乌有不少老朋友。昨天中午，见到原侵华日军细菌战中国受害者原告团秘书长王培根，两人像老朋友一样热情地握手问好。发言时，松井英介颇为感慨：“很长时间没来崇山了，今天来就像回老家一样。”
松井英介回忆，1995年他第一次来崇山，那时候村民称日本人为“日本鬼子”，他一到村里，村民都围上来看。后来，他一次次地来，慢慢地感到村民心里的冰化了，“大家以开阔的胸怀欢迎我们了，热情地叫我们吃甘蔗，把我们当家里人一样”。
“细菌战是日本医生做的很坏很坏的事，我作为一个日本人、一名医生，心里很惭愧。我们日本人在帮细菌战中国受害者讨还尊严的过程中，才感觉越来越像人的样子。从今往后，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还要一起继续努力。”松井英介还特地提到了2009年8月6日去世的细菌战义乌受害者王锦悌。“今天，让我最难过的是，王锦悌已经不在了。”生前，王锦悌曾一次次为松井英介做向导，陪同他一起调查、访问……
1996年11月，细菌战崇山村26名受害者在村口拍下了一张合影。昨天，王培根指着照片说，包括王锦悌在内，有18人已不在人世，尚健在的只有8人，不到1/3。
战时思想，战后还在延续
“虽然2007年东京最高法院承认了细菌战的事实，在司法层面得到确认，但日本政府到现在为止仍没有表明任何态度，细菌战问题不应该就此罢休。所以，我们成立了新的运动团体———NPO法人731部队细菌战资料中心，目的是为了实现细菌战中国受害者的愿望，继续要求日本政府作出道歉和赔偿。”现年69岁的近藤昭二系日本细菌战问题著名研究专家、朝日电视台著名制片人和资深记者。其摄制的《隐秘在黑暗中的大屠杀》是日本首部有关日军在中国战场使用细菌武器的纪录片。1997年8月11日，跨国诉讼原告团提起对日索赔诉讼时，为了配合诉讼，日本朝日电视台于同年8月17日安排黄金时间播出该纪录片后创收视新纪录。
近藤昭二也是美国著名历史学家哈里斯所著《死亡工厂》一书的日文版翻译者。他透露，731部队战时思想战后得到延续。医生本来应该救死扶伤，但为了日本医学的发展，许多医生在救治过程中不考虑患者尊严，无视患者意识的表达，“你是病人听我话就可以，不要问为什么，就像当年731部队对待原木的做法”。这种做法在上世纪70年代受到很多人的挑战，组成医学联进行斗争，当时医学联的领导正是近藤昭二的高中同学，他告诉近藤昭二，自己就读的京都大学校长就是原731部队冻伤班班长，“干过很多坏事，和731部队一脉相承”。
“日本成立NPO法人已形成支援态势，我们中国受害者的态势还没有形成，以受害者为主体的合法民间社团是继续维权的必要。”王选希望更多的人能够通过合法的民间社团，有序参与社会事务，成为有社会责任感的公民。目前，在各地方细菌战受害者协会基础上成立的中国细菌战受害者联合会，正在紧张筹备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