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在南京的抢劫非常疯狂。从城外抢到城里,从城内各角落抢到鱼死网破民区,凡日军所到之处,无地不抢。"全城所有私人住宅,不论是被占领的或未经占领的,大的小的,中国人的或外件的,都蒙日军光顾,劫掠一空。"(田伯烈:《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抢劫的时间,从12月上旬到翌年2月中旬,长达两个月;抢劫的东西,从车辆、机器、原料、商品、粮食、牲畜,到古书、文物、珍宝玉器、金银首饰,乃至个人用的小件随身之物;把抢劫的东西运走的方法,大型抢劫机用卡车,一般抢劫抓人扛抬,也有个别士兵,自己肩背手提的。
特别令人气愤的是,抢劫、强奸、放火往往同时施行,有时还要杀人灭口,搞得不少市民无财无物,家破人亡。日本军队在南京的兽类行为,真可谓烧杀奸掳抢,五毒俱全。
抢市民
李克痕在《沦京五月记》中说: "抢掠,这也是敌人的拿手好戏。入城后,挨家搜索,翻箱倒笼,凡稍值钱的家用什物,或完好的衣服被褥,亦被抢去,敌人用卡车装载不知运往何处。不过两天光景,难民区以外各处,被抢一空,于是敌人便设法到难民区内抢劫。"
蒋公谷著《陷京三月回忆录》称:"敌人城后,三五成群,挨户搜查,难民区内更甚,及各使馆与外件住宅亦一视同位,应门尚迟者,即枪射刀刺。先则专掠钱财,搜索身体,后即翻箱倒箧,虽便桶地穴,亦必查看,不论日夜,每户必搜查七八起,如是狂掠,竟达两旬之久。现虽稍,仍时有所闻。各官署各私宅之大件器物,则早已被运一空矣,综计敌军入城后烧、杀、掠、奸,书不尽记。"
日兵闯进石坝街50号,掠劫中医石筱轩名贵书籍四大箱,字画、古玩2000余件,木器400件,衣物30余箱。又在集庆路、任管巷等处,抢劫民间牲畜、粮食、财物,不可胜计。日本兵闯入居民邓志陆家,"先向其老母索取金银,又要姑娘,并指邓志陆幼子为兵。其母在威胁之下,先给300块银元、金镯两副、金戒指四只,最后又给现钞9000元。日寇既把金银现钞拿去,又把他的幼子和母亲同时杀害,其他财物,或被拿走,或被捣毁。"
"南京城内商铺民家,差不多都经过日寇的三番两次的洗劫,各种车辆、粮食、衣服、被褥、金银首饰等等,以及其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抢光了"。美国记者社廷于1937年12月17日气愤地报道:
"即使将日军的掠夺说成是全市大掠夺也不过分。日本兵几乎是一排排的闯入建筑物,并屡次在军官眼前进行掠夺,他们掠夺任何想得到的东西,日本兵多次强迫中国人搬运掠夺来的物品。
"最初所需求的是粮食,这是很明确的。接着就抢劫其他有用的东西和贵重物品,最可耻的是日本兵还抢劫难民,集体搜索难民收容所的士兵抢劫金钱和贵重物品,有时还发生将难民的随身物品全部抢走的事情。"
抢外侨
"城内差不多每一所房子都遭日本兵搜劫几次,即使美国、英国、德国使馆和大使住宅,以及外侨财产,也未能幸免。各种车辆、食物、衣服、被褥、银钱、钟表、地毯、字画以及其他稍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他们搜劫的对象。"(引自《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
日军闯入美国大使馆,用刺刀戳破办公室的大门,抢去院里的五辆汽车。闯入英国大使馆,"不告而取"11辆汽车和两部卡车。"在60户德国人的住居中,约有40户受到程度不同的劫掠,其中四户完全被毁。"这是H?D?拉贝于1938年1月14日给汉口德国大使馆的报告。
"12月19日,日兵从珞珈路16号德人住宅中抢走:七箱衣服、二盒子家庭用品、六床被子、三张蚊帐、饭碗、茶具、盘子及50美元。"
"一位美国侨民说:12月16日,我赴布克教授外晚餐,乘便回去视察我的住宅。两面美国国旗还飘着,门上贴的大使馆布告依然存在,可是门户已经洞开,进去一看,凌乱万状,所有箱厨抽屉,均被打开,阁楼上尤其扰得不成样子。被褥、衣服和食物,多不翼而飞。王正廷博士赠我的麻栗树屏风架,雕刻精美,也失踪了。"(《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第一章)
"南京外侨所有的财产,差不多统遭日本军队劫掠,日本再要向外侨提出什么要求,似乎是大可不必了。"
抢难民区
捉人、强奸、抢劫,是日军在难民区犯下的三大罪行。从12月14日开始,至翌年的2月19日止,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就日军在宁暴行,先后向日本大使馆提交69份公函,其中绝大部分是安全区内部的。据粗略统计,其中提交的"日军在安全区的暴行事件记录"和"暴行事件记录"共20份,报告中有关抢劫事件共129起。从报告的递送时间看,1937年12月16日至翌年2月8日。现摘引几件。
第9件 12月15日,日兵翻墙破门,袭击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职员宿舍,将所有家俱抢劫一空。
第54件 12月18日下午5时许,约10名日本兵侵入,夺走100名难民和卫生委员(包括马主任)的卧具和随身物品。
第62件 12月18日,陆军大学难民所400床医院用被子被日本兵抢去,还有米一袋及现金、行李。
第85件 12月20日,日本兵多次闯入中山路209号的得克萨斯煤油公司,抢走卧具、鞋、地毯及其他家具,破坏一个金库,打碎很多玻璃。在楼下,日本兵抢走金陵汽车公司的三辆汽车,在卫生技术公司破坏一个金库,抢走一块手表。
上述材料分别摘引自《南京安全区档案》和《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仅从这几例中,我们看日军在难民区的抢劫是多么频繁、多么猖狂!
抢商店
日军为什么在南京有计划的纵火?掩盖抢劫罪行。奸后杀,劫后焚,既表现了日军的疯狂和惨忍,也说明这一伙兽军是何等的虚弱。有计划地抢劫商店始于12月中下旬,12月20日大火,外件所看到的太平路、白下路、中华路、中山路、国府路、九江路等地大火连天的景象,便是大肆疯狂抢劫商店的明证。
这种抢劫是有组织的,大都由长官率领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驾着大卡车、汽车,直接开到大公司、大商店门前,蜂拥而入,不问什么货物,一律搬上卡车,然后了一把火烧掉。"大小店铺、无一幸免","城市商店,所有货物、器皿、珍宝任意抢劫","每把抢劫到的东西装上大汽车,他们的长官也在相帮照料,仿佛在搬家","整个城市已经是空无所有了……日军先把各商店各仓库的存货,装满一卡车、一卡车搬运出去,然后将房屋付之一炬。" 类似这种的记录,不胜枚举。
日本军队不仅抢劫普通市民、抢劫外国侨民、抢劫难民区、抢劫商店,而且抢劫工厂机器设备,抢劫文物,破坏文化设施。
中国人民非常熟悉的大战犯义村宁次(1938年6月任第11军司令,负责指挥对武汉的作战,1941年7月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在1938年7月听了部下的调查汇报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进攻南京时,对数万市民,曾有过抢劫和强奸等大暴行。这是事实。"(《义村宁次战场回忆录》)
日军在南京城到底抢劫了多少东西呢?仅据抗战胜利后不完全调查:器具30.9万余件,衣服540万余件,金银首饰14200俩,书籍14.86万册,古字画2.84万件,古玩7300件,牲畜6200头,粮食1200万石。所抢劫的其他财富,如工厂设备、原料、车辆、铁器,破坏的房屋和商店,尚未统计。
史密斯在1938年3月进行的调查结果,南京市民遭受损失的总数量是4000万元,其中商业财产损失1900万元,住宅财产损失2100万元。全市各地区房屋和房内财产损失总计24600万元。史思斯先生在《南京战祸写真》中写道: "所有的房屋中,因交战因素毁坏的有2%,因纵火焚烧的24%,掠夺和抢劫的占63%,房屋总数的89%由于各种原因被破坏了。
"值得注意的是,城内大部分房屋,甚至在烧毁之前就已经被彻底地,可以说有组织地搜掠了里面的财物。而且实际上那些侥幸没有毁坏的11%,也毫无例外地闯进了士兵,遭到了同样程度的洗劫。"
被毁的房屋,在毁坏之前被彻底抢劫;没毁的房屋也遭到了洗劫。前者占房屋总数的89%,后者占11%,两者合计为100%。换句话说,南京所有的房屋都被日本兵抢过!这是史密斯的结论。